這到讓燦若不解，明鐺為了大當家也算盡心了，怎麽還被休了？

公子葉的體力好，很快就恢覆得差不多了，那邊就開始準備婚事，燦若也聽綠兒說起，可是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，這婚事當日就是順口一提，現在怎麽就當真了，她還真要嫁給這個魔頭不成？

燦若還在犯嘀咕，公子葉的母親老王妃已經找上門來。

“原本，這親事還是可以成的，可是後來打聽到了你的底細，就想作罷了。現在這個小冤家，非要娶你，又非得要做正室，我也是沒法子。”老王妃進屋裏，打量了燦若半晌，才開口道。

“既然覺得我不合適，就罷了，又不是非要嫁到你們家來，何苦？”燦若一聽她的語氣，就氣不打一處來，這還成了委屈他們家了。要不是公子葉，她也不至落到這種田地，吳家也不至於連家產都沒有了。

“要是你說話能拗得過他，我也算服了你，就這麽辦吧。”老王妃站起身，向燦若臉上又瞧了瞧，略點下頭說：“你這臉面生的也還可以，只是出身差點，以後做人要收斂些就好。”

看著老王妃年紀大的份兒上，燦若不好惱起來，可是早就氣得渾身發抖了，沒等她把氣出來，正好公子葉撞上來。

“誰說要嫁你的，我倒要聽你的這些閑話，我不受著，讓我走！”燦若打定主意了，鬧一場，她回黃龍寨，也比在這裏看人家的臉色好。

“從小到大，我說要的東西，哪有一樣不遂我的心願？你也忍忍吧。”公子葉呵呵一笑，從懷裏掏出一物，放在桌上。

燦若一瞧，竟是上次她扔在胡人店裏的玉釵，只是已經修好了，在尾端接了一塊金，雕得精細。

“這個，就算是我下的定禮，也算是夠用的了，你就知足吧。”公子葉說完扭頭就走，竟似有幾分羞澀。他這樣一來，燦若也橫不起來了，拿起玉釵，把這些事前前後後想一下，才發現裏面有很多事摻雜其中，也說不好到底是誰的不是，這樣一想突然就不想解婚約了。

這邊公子葉走馬燈似的往這裏送東西，燦若漸漸也進了新娘的角色，心情好起來。這日公子葉又送來一些布料，又打發裁縫過來量尺寸。忽啦進來一群女人，燦若被她們支使得團團轉。好容易都弄得差不多了，有個女人一邊收拾東西，一邊向燦若身邊靠，燦若突然認出來，這女人是明鐺啊。

“你們出去吧，你留下。”燦若用手一指明鐺，那些女人知趣，急忙走出去。

“你不恨我？”明鐺快人快語，一句說完，淚已經流下來。

“恨，又能怎麽樣？你的肚子好大了，怎麽還跑出來？”燦若吃驚地問。

“我無家可歸了。”明鐺苦笑一下，扶著腰，在椅子上坐下來，燦若這才發現她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艷光明照的女子，滿面的憔悴，消瘦得厲害，加上原本她就皮膚有些發黑，再加上浮腫的眼泡兒，就是一個村姑的模樣，哪裏是第一鏢局嬌縱的千金小姐。

“你瞧我這樣，是不是可笑？”明鐺又是苦笑，燦若於心不忍，在她的面前坐了下去。

“我一直打聽黃龍寨的消息，可是沒有結果，快說說，山上怎麽樣了？”燦若最關心的不是黃龍寨，她關心的是英哥兒，她要急死了。

“黃龍寨，唉，怎麽說好呢，明天馮自在要被出斬了。”明鐺說著又掉下一串淚來。

“什麽？當初公子葉答應我的，會放了他！”燦若跳了起來。

“你真是天真，他的話也能信？”明鐺搖頭嘆道。

原來，這是一場大局，並不是燦若所知那樣，而且內幕很深。

明鐺並不姓崔，自然也不是鏢局崔家的千金小姐，但她的本名確實叫明鐺，是她的藝名，她出身青樓。她的老家離這裏有些遠，在長安。長安的樂坊講的是才藝，不是有一張漂亮面孔就能吃得開的，要學會些本事才有資格接客。因為長得黑，舞姿生硬，老鴇子因材施教，讓她學了劍舞，也算會了三腳貓的工夫。

那日明鐺打扮妥當隨著眾姐妹下樓，今天有貴公子包場子，大家都有好處，已經打起十二分精神，只等拿頭彩。明鐺倒不稀罕這些，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一定拿不到的。

姐妹們一茬兒一茬被帶出去，捧著金銀珠寶並各色彩帛回來，個個歡天喜地。明鐺已經在打哈欠了，這才到龜奴叫她。明鐺一激靈跳起身。拎著三尺青鋒就往外走。

外面的大廳擺滿了桌子，賓客滿座，每一座的男客身邊都坐著陪酒的美人兒，眾人已經有些醉意，意興並不在歌舞上，所以明鐺上臺時，並沒有引來多少目光。在外面時明鐺就聽說了，坐在正座上的主人叫公子葉，是皇家之後，雖然沒有王爺的名號，可是血統正著呢。明鐺偷著瞄了一眼，公子葉臉色有些蒼白，人生得還算體面，只是看起來有些陰柔之氣。

明鐺已經習慣了，每次給她安排的時間都是很往後，差不多就是應付一下。她懶洋洋抽出寶劍，隨意舞弄起來，反正傷不到自己就行。舞到累了的時候，她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哈欠，就在她大張著嘴時，發現正座上的公子葉正死死盯著她，嚇得她馬上把嘴一閉，像吞了個蒼蠅，接下來的動作精神多了。

“咳。”公子葉突然咳了一聲，擡手拍了兩下。

眾人都識趣，這是主人要說話了，屋子裏安靜下來。

“今兒時間也不早了，還沒拔頭籌。”公子葉說的頭籌也是個游戲，就是整個晚上的歌舞下來，要先個第一名，多給些賞賜。這個不止是金錢上，更是面子上的活兒，所以大家都等著這一時刻呢。

明鐺知道沒她事兒了，站起身施了一個禮，就想轉身退下。卻見老鴇子一個勁兒向她使眼色，她沒看明白，小跑著過去問個究竟。

“回去，快！”老鴇子向後一指，明鐺迷迷糊糊又站回到大廳中央，這時才發現，全場的目光全盯在她的身上，她瞬間睡意全無了。這時龜公小跑著過來，手上捧著一個大托盤，上面琳瑯滿目，都是釵環首飾，是她平日裏羨慕不來的。

“這是？”明鐺看著托盤發呆，這時有那好事的賓客把身上的物件摘下來，拿人送上，托盤越來越滿，最後都要裝不下了。

“快謝恩啊。”老鴇子面上帶著笑，嘴裏低聲發狠道，見明鐺還不動，伸手隔著羅帕在她的腰上一擰，明鐺哎喲一聲跪下去。

她拔了頭籌，太陽從西邊出來了。拔了頭籌就要晚上陪寢，明鐺還是第一次，有些慌張。龜公是胸有成竹，一邊調笑，一邊安排人給明鐺沐浴收拾。

“哎呀，公子葉都等急了，就這樣吧！”老鴇子親自跑過來，把香汗淋淋的明鐺推進了公子葉的包房，不顧明鐺擠眉弄眼的想問話，把門用力一關。

明鐺覺得自己像做夢一般，回過頭時，人還有些恍惚。公子葉坐在桌前，慢條斯理的品茶，滿面的泰然自若，倒不像一個嫖客，這讓明鐺心中更生出幾分不安來，她猶豫一下，蹲身見了個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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